第16节(1 / 1)
这夏灵宝最懂:“以前是,但是现代生活要防火防盗,宫观场所如果香火旺盛的话,每天人流量那么多,要是出了火灾那可不得了。你敢在殿里烧香,没几天消防部门就找上门了。”
“噗,得,烧香敬神也得与时俱进了。”
许白微接着开了大殿和两边配殿的门,待会儿这里面都需要清理打扫一下,殿门质量就好多了,推开的瞬间发出了闷响,可见大门重量。
殿里关门之后空间封闭空气不流通,里面的灰尘更多,连空气里都悬浮着,闷得很。跟着来的这些家伙眼里有活,连忙就拿着买来的那些抹布拖把,打了水来开始干。
一个二个都是在家里好吃懒做的,来了三元观却干劲十足,比谁都积极。
许白微自己拿了抹布端了盆水,到大殿里亲自给三尊的神像擦灰尘,站在三尊面前仰头望去,大殿穹顶很高,每座神像足足有两人高,明明是恢弘艳丽的彩坯神像,此时却显得十分黯淡。
她浅浅叹了口气,开始任劳任怨给三尊擦洗。两年没有香火,神灵早就离开了,不过没关系,她会把神灵请回来的。
左右两侧的配殿里,东侧是灵官殿,供奉的是王灵官,其内塑有王灵官神像,掐指举鞭,红脸长须,金袍绿带——当然,金是不可能金的,还是土坯的,不然三清大神都还是土身子,你王灵官弄个金身的来像什么样子。
在道教神仙系统里,三清大神就是大老板,王灵官就是得力干将。王灵官是道教护法大神,也是著名的雷神、火神,降魔之神,形象极其威武勇猛,能让邪祟鬼怪闻风丧胆那种。
西侧配殿里供奉的是张天师张道陵,天师道第一代祖师。
关于殿中的神像,许白微都提前给众人打招呼了,神像清洁她自己来,看到西侧配殿里供奉的是张天师时,她不禁感叹,看来这也是缘分,这也是她真正的祖师爷了。
既然是自家祖师爷,那她接下来想要在殿中供奉师父的画像,应当不算过分吧?起先她还想若是别家别派的,还得好好通报一下,尽力做到礼貌,不能冒犯。这下好了,反正都是自家小辈,祖师爷照顾照顾怎么了?
有了这个发现,许白微心情瞬间变得十分愉悦,连脸上的笑容都明显了许多。
“啧,这神像上有些地方都掉色了,里面的土色都露出来了,这多跌神仙的份儿啊。你要不什么时候考虑考虑给神仙换个金身的。”
霍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旁边,一只手薅着湿抹布,横在胸前撑着另一只手摸下巴,一边琢磨一边观察神像。
金身什么的,简直就是现代人对于神仙最虔诚的信奉。
“……不换。”许白微淡淡道。
这些个,总是以为她很有钱,金身好像是说有就能有的。
霍阳:“啊……你这么小气啊,在神仙面前就连句好话都不肯说,小心神仙怪罪你!”
“不会,这是我自家祖师爷,哪能这么容易生小辈的气。”
霍阳是个外行,听不懂“自家祖师爷”的讲究,还以为是三元观属于许白微了,所以就算自家祖师爷了。
许白微多解释了几句:“我不是小气,现在市面上神像材料五花八门的,什么陶瓷树脂的都有,但只有画像和土坯是最接地气和最有灵气的,神灵更容易附身,像那些陶瓷树脂的,如果说灵力分等级的话,十中能有一分都算好的了,比那种荒庙里久无供奉的空壳神像好不到哪里去。”
霍阳跟她和夏灵宝一起上课,有夏灵宝那个逼逼机在,霍阳也知道纪深他们几个之前的遭遇了,也听说了断香火神灵就会远离的说法。
许白微原本的确是这么想的,但刚说完,她又有了点别的思路,现在敬神上香的方式都在与时俱进,也没见神仙怪罪,万一神仙自己想要金身呢?
她琢磨了会儿,那就只有顺着神灵自己的意思来了,毕竟神像是神灵自己的住处,神灵自己有权提意见。
不过到时候要看她有没有钱就是了。
“现在的金价是多少?”她突然问旁边的霍阳。
“黄金价格每天都在变动,最近没关注,不过国内金价大概500左右吧,每克。”
每克。
就算要换金身,那尺寸不能比原本的小吧?两人高的金身得多重?
还没细算,许白微就叹了口气。
算了,神灵多包涵吧,为了和你们相遇,她还欠着一百万呢。
“以后要是有钱了,我要先扩建一间,做‘玄坛殿’。”她说。
霍阳:“那是什么?”
“赵玄坛赵公明,财神。”
拦腰齐断的香
等道观里四处打扫得差不多了, 许白微先把香烛点上,五供奉上,这尘封了两年的三元观, 终于又续上了生气。
许白微拿了张画像, 在供奉张天师的那间配殿里搭了个简单的小供台,然后把画像挂在供台前。
霍阳凑近了来看,“这也画得太抽象了, 无为道人?什么都不做的道人?”画像上有字, 他念的就是画像上的,应该就是画里这个人的名号。
夏灵宝笑话他:“你有没有点常识, 就算真的不懂也该听过无为而治吧。道德经里说‘无为而至’, 道家的无为, 指的是不胡为不妄为,顺应万事万物本身该遵循的规律。”
许白微也点了点头, 这是师父羽化后信众给他上的尊号。
画像是她自己画的,画工的确一般,但供奉画像本就不需要分厘不差,那些卖门神画像的, 各种凶神恶煞的形象, 但实际上神灵未必就长那样子。在鬼神世界,只有名字才是最有灵的代表,画像上写了师父的名号,就能代表他老人家受到供奉。
三清殿和灵官殿里香火都已经续上了, 这边许白微想把师父的画像安置下再一起奉香,这下安置好了, 就燃香,先给祖师爷。
奉香的规矩, 开门迎信众了有迎信众的做法,她现在就是自己奉香,也就无所谓非要插外头的大鼎力了,直接就在神前了。况且殿里冷清了两年,让清香的香气在殿内缭绕一下也好。
然而许白微点那炷香,尤其难点燃,点了半天,终于燃了,可一插进神像前的香炉里,火光一闪,又熄了。
许白微:“……”
不应该啊,刚才在三清殿和灵官殿里都好好的,没道理到了祖师这里还不行了。
“点不燃?是不是这几根香不小心碰到了水受潮了啊。”有人说。
能不能顺利奉香,也是有一些讲究的,但他们不太懂,就找了个客观原因。许白微瞄了一眼那三支香,她刚刚摸着明明干燥得很,她觉得不是一般原因。
夏灵宝立马另外拿了一炷香,自己点了,然后轻轻晃了晃让明火灭掉,等香烟升起便横握在手中,弯腰敬了敬,随后插进那香炉里。
他是灵宝派的,张天师虽不是本家祖宗,但他上门,是该讲礼貌的。
见没问题,他看向许白微,显然,他身为道士,也知道许白微奉香这样的反馈是有问题的。
许白微也没有执拗地继续点香,只一动不动地看着神像,神情深思。怎么的,别家小辈的都接受,所以是针对她呗。
她思来想去,最后目光又落到旁边供奉师父画像的小供桌上,另外两殿里都是专门供奉尊神的,就这儿挤了个师父。
……咋地,真这么小气啊?
她在心里通报:祖师爷,我师父又不是别人,也是你门下的徒子徒孙啊,照顾照顾他,等他在天上发达了跟您当同事,那您面上也光鲜啊。而且你们俩住一个殿也不委屈啊,你看三清殿人家还三位大神一起住呢!而且也不是小辈我故意要委屈您,这不是当下手头拮据没办法嘛……
她在心里念叨了一大堆,说完了,然后又取了三支香,重新点香、奉香,这回香顶端的光点明暗地闪了闪,似乎还在纠结,最后光点稳住,妥协了。
许白微双眸紧紧盯着那光点,这下松了口气,笑着将香奉上去,“谢谢祖师爷了。”
敬完祖师爷,接着她也顺利给师父上了香,然后把殷睿叫了过来——今儿出门的时候她就带着殷睿一起来的,第一次见面,该拜拜师爷。
教着他上香的规矩,然后让他捏着香插小供桌上的香炉里去,殷睿认认真真,一点没出错,从点香到敬香,都十分顺利。
直到他将香插进香炉——嚓一声脆响。
在旁边围观的几个人傻眼儿了,这回不是熄了,是断了!三支香都直接拦腰折断了!
“卧槽……这是什么情况啊,上个香状况百出的!”霍阳下意识骂出声,随后立即意识到在神前不要说脏话,立即打了打自己嘴巴。
不止是他,就算是不懂的人,也能看出这不是什么好兆头,而且刚才那香是怎么自己就断掉的,他们压根都没看清。
殷睿立时回头看许白微,小脸上全是无措,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浮起些许水光,生怕自己做错了事。
“师爷是不是不喜欢我啊?”小孩儿颤抖着声儿。
“不是,我们再来。”许白微蹙起眉,这老头怎么这么难伺候了,这么乖的徒孙还不喜欢?
面对自己师父,她可就没有面对祖师爷时候的谨慎了,还去揣测祖师爷的心思,直接简单粗暴重新来。
然而,无论殷睿重复多少次,三支香都会在插进香炉的瞬间,保准断掉。
就是不接受他的香。
众人:“……”活久见,在道观都碰上灵异事件了……啊不,是显灵、显灵!
殷睿真的快哭出来了,小脸快皱成了包子皮,来到许白微身边抱着她的腿,也不想再点香了,师爷不喜欢他。
“要不、要不就算了吧。”夏灵宝讪讪道,看今天这架势,这香是上不成了。
他虽然不认识这无为道人是哪为神灵,但也能看出来,这位颇为灵验,人家就是不想受这炷香。
“那就不上了。”许白微也是无奈,也不知道老头到底是什么意思。
这种场面,来参观那几个,谁都没见过,直到走了都还觉得惊奇。一堆人挤在三蹦子上,等夏灵宝拖着回了新城区再各自打车回家,大概是被许白微传染的,能省则省。
有人在车上惊叹:“太神奇了,我奶也信这些,跟她去过不少道观寺庙的,也没见过这种!”
“这是为什么呀?有什么说法没有?”
夏灵宝一边掌车头,一边diss许白微:“唔,大概是你们微姐人品不好,所以她带来的人上香,人家也不接受。”
“那不对啊,她自己上香都没意外。”
夏灵宝:“成功的那次就是意外,你看先前她给张天师上香还不是失败了一次,我看原本第二次也是要失败的。”
“嘁~”都知道他是满嘴跑火车,压根没人信。
玩笑开完了,夏灵宝不时回头,跟许白微说认真的:“现在三元观里一个道士都没有,我们走了之后还不是只有关门,难不成你要每天在新老城区来回跑啊?”
许白微想了想:“暂时的。”
既然接手了三元观,就不可能一直让它关门闭户,就算是她不想给师父挣功德,也要顾念着纪深爷爷的遗愿,真把三元观当做个停放灵牌的地方,那不道义。再者,她打算的就是开道观,有了信众之后,师父才有更多香火功德。
但是后面具体该怎么办,只有顺其自然了,也强求不来。
夏灵宝:“你要不要考虑招两个道士?”
许白微:“至少目前不行,你也看见三元观现在那样子了,哪有道士会来,而且你们灵宝观在本地的名声那么大,就算有道士人家也是去灵宝观的。”
夏灵宝嘿嘿笑了一声,不过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,只是不再说了,许白微本人都不着急他更没什么好担心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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殷睿因为今天的事,回家之后心情都十分沮丧,许白微十分耐心地安慰了一阵,才把孩子哄好。
当天晚上许白微做了个梦,是老头子来托梦了,但他什么都不说,就这么杵在她面前,双目圆睁一副有些气恼的表情。
早上梦醒,许白微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她还没生气呢,老头子生气什么?有啥不满的直说呗,偏偏一言不发地跟她玩儿哑谜。
去学校上完课之后,她就又去了老城区三元观,现在只有她一个人,每日来回是有点麻烦,但也没办法,各座神像,每日都要有一炷香。
上好香后许白微搬了个小兀子,坐到挂着师父画像的小供桌面前,继续沉思,他昨晚那个托梦是什么意思。
但她是百思不得其解,这事儿全然没有征兆,也没有半点提示,连猜都没法猜。
想不出来,她干脆拿了对茭杯出来,“诶让我来占卜一下,老头你也不说,那就只有我来问了,不管是或者不是,你都应我一声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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