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节(1 / 1)
“这只老狐狸,真是唯恐天下不乱。”爷爷恶狠狠地说道。
“吃饭了,你们爷孙俩在干啥呢?”这个时候,奶奶推门而入,可能是见到我和爷爷的神情都不对劲,她走到了爷爷的边上说道:“孩子能平安回来,你就应该暗自高兴,意思意思教育两句就好,犯得着这么蹬鼻子上眼的吗?”
老太太说着,眼光往书桌上撇了一下,瞬间笑容凝固在脸上。
她顿了一下,将照片从檀木书桌上捧了起来,一双泪眼看着爷爷,欲言又止的模样。
看到奶奶快哭了,我的心骤时就软了,不由得走上前,两只手握着奶奶的肩膀,也不知道说些什么。
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很任性,对两个老人家会不会很残忍,但是这些问题如果不问清楚,一直憋在心里的话,可能会渐渐成为我和爷爷奶奶之间的沟壑,所以,长痛不如短痛,我今天一定要弄个明白。
“爷爷奶奶,你们跟我讲讲,这张照片是怎么一回事,还有,我的身份证也丢失在瓦屋山的古祠之中,”我说着,将背包里的身份证也给掏出来,放在书桌上面,“早在2011年我就去过瓦屋山古祠了,可为何我一点印象都没有。还有爸爸妈妈也去过瓦屋山古祠,为什么我们一家人一直孜孜不倦地去瓦屋山探寻古祠呢?这背后到底有什么隐情?”
大家都没有开口,书房里静悄悄的,几乎都能够听到我们彼此之间有点沉重的呼吸声。
过来半响,奶奶抽搐了一下,眼睛盯着手里的那张合照,终于缓缓地开口了:“这张照片中的那个人不是你,是你的哥哥。”
晴天霹雳!
这是一个我始料不及的答案,突然间,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。
自己居然有一个哥哥,为何我不知道,爷爷奶奶、父亲母亲也从来没有提起过。
奶奶没有理会我的神情,叹了口气,继续说道:“他叫周蓝,刚出生就被抱走,寄养在别处。”
“可这是为什么啊,为何要寄养在别处?周家养不起他吗?”我问道。
“为什么,”奶奶抹了一下眼泪,一双眼白有点浑浊的眼珠子盯着我说道:“这当然是因为你。”
奶奶这个眼神好陌生,我被看得有点心里发毛。
“因为原本应该被抱走的,是你,而不是他,只是你母亲偷天换日,让他替代了你。”奶奶的眼光又回到了那张合照上面,一副忧伤的神情。
“够了,”爷爷突然大喝了一声,把我与奶奶都吓了一跳。
从我记事以来,爷爷似乎是第一次向奶奶发脾气,但是奶奶也不甘示弱,怒怼了回去:“他已经这么大了,有些事也应该让他知道,他有知情权,也有去做一些事的义务。”
“既然这件事是由我始的,就要由我来止,我不想拖累太多人。”爷爷说道,但是底气有些不够,是一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状态。
“你止得住吗?如若止得住,就不会将周家三代都给卷进去了。”奶奶的语气也缓和了一些,将眼光移到我的身上,然后说道:“老头子,你既知道沧儿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,倒不如就此放手,可能比这样一直庇护着对他更有帮助。”
爷爷深叹了口气,没有回答奶奶的话:“先吃饭吧,家里还有客人呢,这样熙熙攘攘的,成什么样体统。这些事情,先放缓,容我好好思考一下,我要好好地想一下。”
老爷子说完,背着手就出了书房。
我看了看奶奶,将她手里的那张合照拿了回来,仔细地端详着,照片中这个长得与我一模一样的哥哥,从出生开始就顶替我寄养在别处的哥哥。
不对,这里有一个漏洞。
他即是我的哥哥,肯定就是在我之前出生的,为何一出生就能顶替我呢?难不成,我们是双胞胎。
“奶奶,我与他是双胞胎吗?”我问着还愣在原地的奶奶道。
“不是。”奶奶看了我一眼,“吃饭吧。”
许氏家族
姜还是老的辣,尽管在书房中发生了那一幕的不愉快,但是吃晚饭的时候,爷爷奶奶居然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,与湘玉和张继生谈笑风生,气氛特别好,倒是一直闷闷不乐的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。
晚饭过后,门口有快递员在喊着我的名字,我打开门一看,居然有一份我的快递。
我这去瓦屋山大半个月了,为何会有快递呢。
看着上面的寄件人写着“老李”,我的心中不由得暗骂:老李这个人心也太大了吧,这么重要的东西,他居然敢躲懒然后走快递,下次见到陈默,一定要好好地跟陈默说说这个人,真是不能委以重任的。
我回到房间将快递盒子拆开,发现里面的东西一件都没有少,那颗揪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。
晚饭过后,张继生私下同我讲要尽快与奶奶说驱邪的事,他快绷不住了,感觉随时都可能崩溃一般。
瓦屋山之行让大家都极度的疲累,还不到九点,就都各自回房间休息了。
我知道只要自己在家,奶奶每天晚上睡前都要来我的房间与我聊一会,都是嘱咐我早点睡呀,不要总是盯着手机呀之类的话,因此,我泡了老太太钟爱的茉莉花单丛茶,瘫在罗汉床上等着她。
果不其然,我泡茶的水刚刚煮滚,老太太就推门而入了。
“奶奶,”我急忙迎上去,拉着老太太就往罗汉床上走。
“你这小子,躲在房间里泡茶,无事献殷勤,有什么阴谋诡计。”老太太说道,端起一杯茶呷起来了。
“奶,我还有些事想问你。”我也端起了一杯茶,放在最边上吹着。
“什么事啊,关于你哥哥的事,我无可奉告,那是周家最忌讳的事,刚刚我在书房没忍住说了出来,已经被你爷爷数落一番了。”奶奶说着,眼睛盯着前方的青石地砖愣着出神。
“可这是为什么呢?”我不解地问道。
“沧儿,不让你知道这些,不是为了你,而是为了保护蓝儿。”奶奶看着我的眼睛说道。“而且你也无需愧疚,这些都是大人的选择,这些年,你的父母亲也在竭尽全力地照顾着他,反而倒是对你有些照顾不周了。”
蓝儿,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母亲没有说完的那句话,也是以蓝为开头的,她想说哥哥什么呢?
我还想问乘机问奶奶一些关于哥哥的问题,但是奶奶没有给我机会,她摁住了我的手,将一杯茶放在我的手中。
“奶,当初你们为何去瓦屋山呢?”我换了一个话题。“他们一直说要去古祠中寻找真相,你们找到了吗?还有,黑玉到底是什么,这些事,你知道多少呢?能不能全都告诉我。”
奶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,缓缓地开口了:“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,我们就从那块黑玉讲起吧。”
“黑玉原本是我族人的图腾之物,是许氏家族世代传承的宝物。”
奶奶的第一句话,就把我给震住了,原来,那块黑玉是属于奶奶家族的,可为何教授手中也有呢?
“如果不与你爷爷相识的话,我在自己二十四岁的那一年,会成为我们家族的族长。”
族长,奶奶的身份,居然是族长。她的青布缠头,与古祠中族长的发饰是一样的,他们之间果真是有联系的。但是我没打断老太太,让她继续讲下去。
“许氏家族有一条森严的族规——族长与祭司要终身不嫁。但是,那时候我已经与你爷爷相爱,且怀上了你的父亲。”
奶奶停了一下,深邃的眼睛闪着光芒,像是回到了年少时期。
“老族长大怒,执意要烧死我,让我祭祀星盘。”
“星盘,什么星盘。”我终于憋不住开口发问了。
“星盘就是黑玉。”老太太看了我一眼,又收回了眼光,继续说道:“那时候,我也自知罪孽深重,生怕自己触犯了族规,会连累族人遭受到星盘的惩罚。所以我没有反抗,自愿以身献祭。”
“那后来怎样了。”奶奶突然停住不说话了,我有点迫不及待地问道。
“后来,你爷爷带着一大班人来救我,我被救出来了,可星盘也被撞倒,碎成三片,我只抢到了其中一片。”
“你爷爷带着我来到了这里,建起这座周家老屋。这些年来,他一直对我很好,但是我却对着自己的族人怀有最深的愧疚。”
奶奶说到这里,掩面啜泣着。
“奶,都过去了。”我拍着奶奶的背,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。
老太太是一个极其乐观的人,每天都嘻嘻哈哈的,再加上爷爷着实宠她,所以我基本上没见过她情绪低落的时候,没想到她内心中,居然藏着这么多事。
真的是成年人的世界里,从来就没有容易二字。
星盘一分为三,父亲和教授的手中各有一份,而另外一份在哪里呢?
是在王之水、张继生亦或者是温湘玉的手中吗?
“奶,那另外的两片星盘,在哪里呢?星盘是你们家族的图腾之物,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功能呢?”
奶奶抬手在边几上那包纸巾里抽出了几张,抹掉眼泪擦干鼻涕,然后说道:“另外的星盘碎片被谁捡去了,我也不清楚,当时的场面极其混乱,你爷爷又急于拉着我逃命,所以根本无暇顾及其他。至于星盘的功能,只有族长才知道,我那时候年纪尚小,只知道每年的夏至日和冬至日我们都会举行祭祀星盘的活动,其他的,就不知道了。”
祭祀星盘的活动,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古祠门楼上的那些浮雕,他们也是在祭祀暗红石片,隐隐觉得这两者之间应该有什么联系,再加上青布缠头,我慌忙问道:“奶,你们祭祀星盘的仪式,是不是族长坐在祭台上,双手举着星盘,祭司在主持祭祀的仪式,族人匍匐在祭台下面。”
“沧儿,这些你是怎知道的?”奶奶一脸疑惑地问道。
“我在古祠之中,见过一副这样的浮雕,其中雕刻的祭祀画面,就是这样的,奶奶,你的家族和古祠,是不是有什么内在的联系。”
“我不知道,只知道应该与黑玉有关,但具体是什么样的关系,我目前尚不可知。”
“奶,那你们进入古祠的目的是什么,也是为了寻找那个被用于祭祀的类似于你说的星盘的东西吗?”
“是的。”
“为什么一定要找到那个东西呢?”
“我不能告诉你。”
“奶…”我的语气突然转变,站起身来,看着奶奶。
奶奶看了我一眼,然后说道:“我乏了,要回房间睡觉了。”接着扶着腰缓缓站起身来。
我见状,也不敢再追问什么,急忙帮着扶住她。
看着奶奶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前,我心中的疑问,就像是在火上烤的栗子,热急了要爆破了壳,急于探出究竟,无奈果壳过于坚硬,无论我怎样努力,都无法冲破它那般。
原来瓦屋山中的那个所谓的黑玉,与父亲和教授手中的黑玉,不是属于同一个东西,而是相同性质却各自独立的两个物体。
许氏家族将黑玉称之为星盘,那我手上这块暗红石片,该叫做什么呢?它们的作用又是什么呢?这些苦苦追寻着古祠寻找这这方暗红石片的人,是否已经知晓了它们的用途,且要占为己有,为己所用呢?
现在看来,父亲的研究方向是对头的,只有破译了古祠中那些奇怪的文字,才能够找到这像是纠缠在一起的所有事情的线头,然后将它们一件件地捋顺。
我将背包中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拿出来,突然,那方黄金丝帛让我眼前一亮——
奶奶的嫁妆盒中,另外那几件我已经记不大清楚的陪嫁物,不知道能不能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…
巫术
“周沧,周沧,你睡了吗?”
奶奶的前脚刚走,张继生后脚就在门外敲着门。
“继生,你还没睡吗?”我打开房门,将张继生让进了屋子里。
“周沧,怎么样,你与奶奶讲了没有。我当然没睡啊,哪里敢睡啊,现在睡觉对我来说,是最奢侈的事情了,一觉醒来,我的人生又要少掉几个月了。”张继生急得在我的房间里乱转,一刻也坐不住。
刚刚因为急于跟奶奶探讨许氏家族以及许氏星盘的事情,所以一下子忘记了张继生拜托我的这件事,看到他急成这样,“我给忘了”这句话让我难以说出口。
“继生,刚刚没来得及跟奶奶讲,我现在带你去找奶奶。”我换了一个说法。
我家爷爷虽然已经七十出头了,但是每天晚上都会在书房中忙活到十一二点,一般都是在研究他的那些古籍,而奶奶这些时候,就会在供奉祖先的后厅里轻诵佛经,一般她都是读几遍《心经》,遇上清明、端午这些节日,她老人家就会诵读一下《地藏经》,用以超度先人。
所以这会儿,老太太应该在后厅之中诵经,还没去睡觉。
张继生听了我这话,喜出望外,“好啊好啊,最好从今晚就开始治疗,你知道吗?我这几天,总共睡不超过十个小时,然后你知道这十个小时的代价是我多少生命吗?是一年,一年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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