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邵承昀是晚上十点来看他的,辛榕那时还没睡,穿着病员服躺在床上,正在看电视。
邵承昀推门而入,辛榕转头一看是他,立刻坐起来,叫了声“邵总”,还想探出身去帮他摆弄椅子。
男人皱眉叫住他,“别动。”自己把椅子拉过来,然后在床边坐下了。
辛榕问,“邵总您喝水吗?”
邵承昀说不用。
然后两个人之间安静了几秒。
再开口的是辛榕。
他想了一下午一晚上,把自己现在的处境琢磨明白了。他也知道邵承昀时间宝贵,跟他说话就不要觉得抹不开面,所以开门见山地问,“邵总,那个合同现在还有效吗?”
邵承昀挑了下眉,大概没想到辛榕这么直接地奔着合同去了。
“怎么?”他淡笑了声,“你现在要签了?”
辛榕语速不快,可是听他有条不紊的讲话,邵承昀也猜到他已经有了主意。
“邵总,要是合同还有效,我就签吧。别的什么我都不要,这次的医药费和你帮我买房的钱,我一定尽快还你。”
“我只有一个要求。就是昨晚的那个小女孩,能不能同意我带着她?”
辛榕说话时还是平平稳稳的,说完以后大概也知道自己提了个挺不好办的要求,有些紧张地看着邵承昀,等他说行不行。
邵承昀一进病房见着他裹着绷带躺床上的样子,心里其实就不太痛快。再一听他说同意签合同了,却又提出这么个条件,一下更不爽了。
孩子什么的无关紧要,辛榕要是真想照顾那个小孩,邵承昀不会不同意。
但在辛榕所表达的意思里,没有算进一丝一毫与邵承昀有关的因素,好像他们就只是协议上被各种条款框定出来的甲方和乙方。
要不是因为小孩而有求于自己,敢情辛榕这人都留不住了。
邵承昀突然站起来,伸手一把捏住了辛榕的脸。
他没怎么控制掌力,把辛榕的嘴都捏得有点合不上了。辛榕脸上和口腔里都有伤,痛得一激灵,轻哼了声,又不敢反抗,被迫仰起头来。
也就短短几秒的时间,男孩的眼眶里已经盈出一点生理性的泪。
邵承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有点受不了他这种明明吃痛却不吭声的性格,冷而慢说了句,“行,合同从今天开始履行。你现在跟我回家。”
然后松了手,仍是站在床边。
辛榕缓了缓神,等到那阵激痛稍微退了些,他抬眸看向邵承昀,还算平静地说,“谢谢邵总。”
短短一周的时间发生了太多事。辛榕这时心里忽然挺通透的,简简单单过了个念头,自己要结婚了,对象是年长12岁的上司。
没有我的同意,他不能出门
邵承昀向来是说一不二的,这就打电话让司机去办出院手续。
医院这边也知道邵氏的来头,对于提前出院这个要求显得格外谨慎些。值班医生特意来了趟病房,检查辛榕的结膜下出血症状。
其实辛榕没什么大碍了,但是医生不想承担任何风险,建议是不是再留院观察两天。
邵承昀不说留,也不说不留,衝着辛榕冷声说了句,“你自己决定。”
辛榕几乎没带想的,立即就回答医生,“出院吧,我没事了。”——甚至没有多问一句自己回家养伤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。
医生无奈签了字,嘱咐他一周后回来复查拆线。
由于出院太突然了,什么准备都没做,辛榕就穿了一双绒布拖鞋,身上还是那套病员服,跟在邵承昀后面,腿脚不太利索地往外走。
出电梯时外面的有些人着急挤进来,邵承昀抬手替他挡了挡,防止别人碰着他。
表面看起来邵承昀没怎么给他照顾,其实余光一直留意着的,只要辛榕落后了一两步,邵承昀的步速也跟着慢了。后来两人走到住院大楼门口,轿车已经停在外面,就不过十几米的距离,邵承昀还是脱了西装外套给辛榕搭肩上。
辛榕先上的车,一进后排忽然眼前一亮。座位上竟然放着个便携鱼缸,里面装着123,也不知邵承昀是什么时候去他家里给带出来的。
辛榕喜出望外,立刻就把那个新鱼缸拿起来抱在了自己怀里。
邵承昀跟着坐入后排,吩咐司机开去半山别墅。
今晚开车的司机换了一个,不是辛榕刚认识的“陈哥”,反倒让他心里轻松了点。
他怀里抱着鱼缸,也有话想跟邵承昀说,如果前面坐着熟人,他可能更不好意思开口。
轿车驶上了主干道,邵承昀坐在一旁一言不发,表情和刚在在病房时差不多的冷淡。
辛榕在心里默了会儿,还是开口了,“邵总,昨晚谢谢您救我,还有房子的事,也谢谢。”
“……您手上的伤还好吗?”
辛榕说着,转头看向邵承昀,然后做了个有些大胆的举动。
他主动伸手,碰到邵承昀的左手,摸了摸绷带,说,“是不是又重新包扎了一次?”
后排座的车窗膜贴得很注重隐私,外面路灯的光几乎透不进来,邵承昀冷着脸坐在暗影中的样子这时在辛榕心里倒没那么畏惧了。
辛榕挺机灵一小孩,也有他自己的判断。昨晚邵承昀衝上来替他挡着拳头的那一下,他记得清楚,放在座位上的123则更像是某个决定性的细节。他知道他们之间是有些感觉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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