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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当时周围邻居都吓傻了,没人敢上来劝阻。是辛榕衝出来把我拖住,还被我误伤划了一刀。”

“也不知道辛榕当时怎么有那么冷静,我爸追回家里,辛榕把我反锁进厨房,自己故意上去跟我爸对抗。结果警察来的时候,就看见我爸把他摁在地上打。”

——像是辛榕会做的事,邵承昀心说。能为一个朋友做到这种程度,难怪孟冬林放不下他。

“我爸打我和我妈,跟他打辛榕,那就不是一回事了。”孟冬林说着,摇头笑了笑,“家暴是一贯不了了之的,但辛榕那时候是全校的尖子生,每次摸底都是全区前几的。我爸把一个前途光明的高三好学生给打了,后来判了故意伤害关进去了。我妈和我才算是从此解脱。”

孟冬林说完,香烟也燃尽了。

他和邵承昀又聊了几句,然后各自上了车。

孟冬林那辆越野车先开出去的。

邵承昀独自在车里坐了会儿,慢慢消化了一下孟冬林讲述的那个故事,心里描摹着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的样子。

分别得越久,邵承昀好像越爱他了。

那些浮于表面的泡沫逐渐消失,余下是静水流深的感情。

从别人口中听到辛榕的过去,多少让邵承昀有些感慨。如果可以跨越时空的距离,他很想抱一抱当年的那个少年。

在辛榕母亲的墓前偶遇孟冬林这事,很像是一种冥冥之中的祝福。让许久没有联系的两人,都辗转得到了一点彼此的消息。

当天晚上,孟冬林给辛榕发了条信息,提了一嘴自己在墓园见到邵承昀的事。

可能是因为时差的原因,辛榕隔了几小时才回復:谢谢冬哥,我知道了。

文字简短,孟冬林或许想象不出来辛榕听闻这个消息时心情有多振奋。

一个时长一年的约期,最初的几个月是最煎熬的。辛榕也在惴惴不安中过了一百多天。

得知邵承昀出现在那样一个缅怀亲人的地方,于辛榕而言意义太不寻常。他忽然踏实了许多,余下的半年好像也没有那么难捱了。

邵承昀偶尔会从一位有些私交的校董那里获知有关辛榕的消息,比如他的课业取得了全优的成绩,又比如他拿到了很好的实习机会。

辛榕还是一如既往的努力,邵承昀远远地关注着他。看他与世界交手,也等待有一天他与自己握手言和。

直到过完新年的一个工作日下午,那位校董一改发送邮件的习惯,突然给邵承昀打来一通越洋电话。当时邵承昀正与公司的一众高层在开季度会议。

何循把他的私人手机号递过来,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。邵承昀听后脸色一下变了,站起身来,朝着面露错愕的众人说,“你们继续。”

然后拿过手机,快步出了会议室。

何循紧跟着他后面,拦住了正要迎上来的一位经理。

邵承昀走到一旁,面色冷沉地听完了校董转述的消息。

就在半小时前,辛榕实习的酒店发生了恐怖袭击,酒店餐厅被炸毁后引发火灾。伤亡名单里有辛榕的名字。

我来听你的答案

邵承昀一结束通话,就订了当晚的航班飞往英国。

当他在机场的室候机时,电视新闻已经开始报道这次的恐怖袭击事件。

中国大使馆方面还在持续更新中国公民的伤亡人数,尽管邵承昀已经知道辛榕被送进了医院,暂时没有生命危险,但那些出现在屏幕上的数字还是看得他后脊发凉。

长达11个小时的国际航班,邵承昀几乎没合眼,就算浅睡一下,不出十几分钟就醒了。

辛榕这次实习的酒店就在伦敦,邵承昀不必再从机场转车去德文郡。

距离爆炸发生过了将近20个小时,邵承昀终于在医院病房里见到了辛榕。

邵承昀手里拿着一份刚由校董转交的诊断单,由于火灾引起的一氧化碳中毒,辛榕体内血碳氧血红蛋白接近40的数值,目前还没有恢復自主呼吸。

这个数值很危险,再往上一点就有后遗症和并发症的可能性了。

邵承昀一手搭在门把上,先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口看到了屋内的情景。

辛榕身穿浅色病号服,脸上戴着呼吸机,闭眼躺在病床上。

邵承昀开门的手完全是冰凉的。

他进入以后,坐在角落的护工站了起来,衝他比了一个手势,又用嘴型说:刚睡着。

这个简单的语义让邵承昀稍微定了定神。他走到床边,轻轻探了一下辛榕的手背,那上面还留着针,皮肤的温度比较低。

但这毕竟是带有体温的触碰,邵承昀摸到了辛榕的手,一颗心也稍稍放下了。

他与护工站在房间角落里说了几句话,护工先出去了,留下邵承昀陪床。

这时已是英国当地时间凌晨两点,外面暗透了,病房里只有些许从走廊透进的光线。

邵承昀坐在椅子里,上身躬着,手肘支在膝盖上,定定地看了辛榕差不多有七八分钟。

由于呼吸机卡在颧骨处,显得辛榕的脸更小了,好像邵承昀的手一张开,就能盖住他的整张脸。

最后邵承昀低下头去,很轻地,以嘴唇吻了吻他的手背,低声和他说,“早点好起来,别再让我担心了。”

这一晚邵承昀陪了辛榕五个多小时。单人病房里空间有限,邵承昀基本都在椅子上坐着,守着辛榕睡觉,中间有一阵他实在太困了,出去买过一杯咖啡抽了两支烟给自己提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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