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八章千蛛万毒(1 / 1)
青州的土地公来了,都不敢说青州是他的地界。
沈月溪冷嗤,正想见识是哪路仁兄这么大言不惭。不看不得了,一看吓一跳。
来者没有眉毛,满脸都是眼睛,左右两排各四只。八粒眼珠子在剔圆的眼眶里直溜转,瞅着不同的方向。
沈月溪嘴角ch0u了ch0u,心里直发毛。
那还是他们历城的蜘蛛jg好看点,至少鼻子是鼻子、眼睛是眼睛。
沈月溪抿了抿嘴,好奇问:“你是不是坏事做太多,老天爷都看不下去,罚你修不出个好皮囊?”
话音未竟,蜘蛛jg面se骤然冷彻,右手一甩,挥出一条长鞭,直扫沈月溪面门。
沈月溪凭剑背一拍,便将鞭子打偏了方向。
“带她走。”沈月溪示意了一眼身边的叶轻舟,随即上前与蜘蛛jg缠斗了起来。
一时之间,空旷的洞内响起激烈的打斗声。
坐在喜床边的肖锦听得,心里愈发恐慌,想往里缩缩,却因为中毒动弹不得。
忽得,压抑的红盖头被猝不及防掀开。光线虽不强,肖锦还是被闪得眯了眯眼睛。
眼前男子,眉眼清澈而孤冷,因之杏仁一样的眼型,眼尾又略微上挑。
肖锦瞪大了眼睛,“你是……”
“走。”不等肖锦反应,面前男人拽住她的腕子就要跑。
肖锦却因为一点力气没有,站都站不住,被带着直接跌坐到地上。
肖锦摇了摇头,道:“我……没有力气……”
叶轻舟单膝跪在地上,眉头紧皱,随即掌心凝出一gu真气,隔空从肖锦两膝缓缓抚过。
一gu暖意生起,似有一gu神奇的力量在双腿经脉间游走。
不等肖锦完全从瘫软中恢复,h衣公子又一次蛮横地拉她起来,带着她往出口跑。
他们没有时间耽误。
这个洞x不知是不是靠妖力支撑,沈月溪也不敢大动g戈,只能先拖住蜘蛛jg,等叶轻舟先救人。
陷入争斗的蜘蛛jg发觉有人要带走自己的新娘,不再恋战,跃身yu挡住那两人的去路,不知哪里突然冒出数十枚银针缠绕着他,行路十分诡谲,b退他到角落。
沈月溪指挥着七七星针若定,“你的对手,是我。”
蜘蛛jg瞥见那二人已经逃走,八只眼睛眦角尽裂,怒道:“他们跑了,就换你给我当娘子,给我生孩子!”
沈月溪打了个冷战,五官都皱到了一起,“你这话,简直b你的长相还吓人。”
又听到面容的嘲笑,蜘蛛jgb0然大怒,双手结印。y暗处爬出成百上千只蜘蛛,一齐吐丝,整个洞x变成一个巨大的蛛丝房。
沈月溪脸se一变,遥控星针刺向始作俑的蜘蛛jg。星针却被粘稠的蛛蛛网捕获,一点点缠紧,无法活动。
遽然,数缕蛛丝从四面八方向她吐来。沈月溪挡住右边,防不住身后,两只手被缠住,整个人如提线木偶被架起。
蛛丝在绑住她的那一刻,变得如钢铁一般坚y,绞着她的手腕,一点点收紧,缠进r0u里,浸出血来。
痛。
心跳加速。
却不仅仅因为痛得。
沈月溪微微撇头,看见自己手臂内侧的血管从肌肤透出一条条黑se,逐渐蔓延。
蛛丝有毒。
下巴被生着尖锐指甲的手捏住,沈月溪被迫转正脸,对上蜘蛛jg八只眼睛,听见他不算宽慰的宽慰:“不要担心。孩子没生下来之前,我不会让你毒发si的。”
蜘蛛会把卵产到蛛丝囊中,待到孵化成熟,成百上千的小蜘蛛破囊而出,爬得到处都是。
凡人与蜘蛛结合,是不是肚子会化作蛛丝囊,最后被孩子破腹而出?
沈月溪想到,只觉一阵恶寒,喘着粗气问:“你也是……这么对那些……被你拐带的新娘子的?”
“她们尽会哭闹,吵得我心烦,我都杀了。好不容易有个不哭不闹的,却被你们坏了好事,”蜘蛛jg不甘道,“所幸你长得还不错,就是嘴巴里没有好话,还是做个哑巴好。”
说着,他掐住大拇指指甲抵住沈月溪脖子,就要扣进去,刺破沈月溪的声带,教她再说不了话。
说时迟那时快,只见沈月溪左手发出一道耀目的光,把整个洞x照得亮如白昼。蜘蛛jg受不得这么强烈的光照,赶忙抬袖遮眼,连连退后。
沈月溪催动日镯发光发热,将缠绕左腕的蛛丝尽数灼断,摆脱了束缚。
沈月溪嫌恶地擦了擦下巴和脖子,眼瞧蜘蛛jg在日镯之辉下八只眼睛尽闭,半笑半嘲:“原来,你怕光啊。”
听见自己的弱点已经被对方看穿,蜘蛛jg心知大不妙,便yu走为上。
“想跑?”沈月溪召回旻昱,一剑挥向蜘蛛jg,决不允许他逃走。
蜘蛛jg终年x居,即使目不能视,感知依然敏锐。蜘蛛jg躲开沈月溪的攻击,警告也是奉劝:“你已中毒。趁着毒还未侵入心脉,还有救。强行运功,你也是si路一条。”
沈月溪完全不为所动,“那看是我毒发得快,还是杀你得快。”
叶轻舟也已经带着肖小姐跳出倚梅园,沈月溪再没有顾及。
“那些新娘子的仇,便由我替她们索。”说着,沈月溪挥剑如虹,招招快准。
沈月溪生来可御金,最常用的不是近身剑法,而是飞剑拂花。六十四飞剑凌厉奇诡,几乎没有人可以在沈月溪剑下全身而退。
迫于蛛丝的包围,沈月溪不便使用飞剑术,但师承的拂云剑法,亦是挥洒自如。
剑与鞭缠斗,人与妖与搏杀。
每一击,毒深一寸,伤裂一分。
忽一下,左手麻住。沈月溪忙换为右手剑,转身疾旋,借由旋转的力度,一剑将蜘蛛jg从x膛处破开,几乎可以看到内脏。
恶心的血溅到沈月溪脸上,如陈旧的葡萄酒洒满雪地。
其中不乏她受的伤,流的血。
然她已没有多余的知觉感受。
心跳越来越快,气越喘越少。
有铃音渐近,伴着一声呼唤:“师父……”
沈月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回头,视线模糊,只看到一个朦胧的hse身影,向她跑来。
何苦来哉呢,傻子。
“小……”她叫,细弱得没有声音,最终也没有念完。
日镯之辉骤熄,天地都暗了下来,传来剑脱手掉落地上的金亮铛声。
她在他面前,像一棵开遍花的梅树,轰然倒下。
“师父!”叶轻舟惊恐地跑上前,接住披头散发沈月溪。雪白的衣襟浸染成新嫁se,暗se的血还在顺着指尖流出。
叶轻舟撩起沈月溪的袖子。
腕上伤口深可见骨,整条胳膊的血管都黑了。
【作话】
沈月溪是个顶级刺客,擅长远攻,但她近战其实也很厉害,不过血薄,容易si。
叶轻舟把肖小姐送到安全的地方,不由分说折返,便看到沈月溪这幅垂危模样。
短短一炷香,她也能把自己ga0成这个样子。
失去妖力的支撑,覆盖洞壁的蛛网快速腐朽,洞x开始一点点塌毁。
一块盆口大的石头垂直掉落,叶轻舟下意识抱紧怀里的沈月溪,护着她的头,布开一道结界抵挡。
四十九枚星针,脱离蛛丝的拘网,聚成镯环,骨碌骨碌,一直滚到沈月溪身边。
叶轻舟拾起星镯与旻昱,抱着沈月溪,磕磕绊绊、仓仓皇皇向外逃去。
方才跃出数丈深的洞窟,东南方的高阁整座塌入地下,传来惊天动地的声响。
“啊!”在场之人莫不惊惶。
叶轻舟没有时间和众人惊讶,逮住身边最近的人,忙问:“有没有房间?”
大家这才发现叶轻舟怀中满身是血的nv人,忙领着叶轻舟进客房,又帮忙备了g净的帕子与水。
叶轻舟和上门,小心翼翼解开沈月溪的外衫里衣,果然看到左x膛的血脉如被w染的河川一样乌青,汇聚源头。
毒已侵入心肺。
普通的内力b毒之法已经无济于事。
叶轻舟攒眉,取出银针,扎向沈月溪心口灵墟x。
此x位于第三肋骨间、左x偏二寸处,邻近心脏。心藏神灵,居此墟址,故名灵墟。
叶轻舟双指并紧银针,注入一gu赤se灵力,只见沈月溪原本平整的x口,鼓起一个绿豆大的包,像虫子一样在肌肤下蠕动。
嘚一声,门外传来。
高度集中而紧张的叶轻舟惊觉有人在外t0ukui,一掌带风,劈将出去,大斥:“谁!”
门扉大开,穿堂风过,吹起房中洁白的纱幕,如弥漫山间朦胧的晨雾。雾里,男子暗红的发带飞扬,上身几近ch11u0的nv子沉眠。
因为关心的肖锦呆呆站在门口,结结巴巴说:“大夫……到了……”
“出去。”叶轻舟冷声道。
半梦半醒间,沈月溪恍惚听到了鸟雀轻快而熟悉的呼啭。
每次听到这个声音,沈月溪都会想起林密谷深的浮玉山。
无论春夏秋冬,浮玉山总是鸟鸣喈喈,却看不到鸟的影子。
后来到历城,沈月溪一踏进后面居住的里巷小院,便听见一阵耳熟的鸟鸣。靠近院中央葱茏的大榆树一看,油绿的枝叶间隐着一只灰不溜秋的大鸟,叫得欢乐。
赁房牙子的夸夸其谈还没完,沈月溪也压根没听进去,朝天一指,笑说:“就这儿吧。我喜欢这棵树。”
没过多久,除妖营生一点起se也没有,沈月溪看着自己特意购置的扑满,原来设想每日存十文钱,还是空的连个响也没有,开始怀疑这里风水不好。
院中有木,合一个“困”字,难怪她这么潦倒。
叶轻舟说她乱算命。照这一套,人住在屋里,岂不是一个“囚”字。
有一点叶轻舟说得不对,沈月溪不会算命卜卦。其余倒挺有道理,于是沈月溪也就释然了。
每日清晨,她坐在小轩窗、菱花镜前,一边梳头一边听鸟儿鸣唱,好不惬意。
不过它们拉屎在石桌石凳上时,沈月溪又会很想赶走它们。
原来无论浮玉山、历城,还是青州,都有这种叫声似泉的鸟儿。
沈月溪缓缓睁开了眼,寻着声音侧头。
视线角落,一个hse身影坐在床尾,双手交叉,正靠着床柱打盹。
像只麻雀。
瞌睡的雀鸟头一点点偏移,猝然脱离支撑,惊醒过来。
入目第一眼,是醒转的沈月溪。叶轻舟语气难以抑制的激动,“你醒了。”
沈月溪收回目光。
“别在这里碍眼,”沈月溪面无表情说着,朝里侧翻身,扯到手臂伤口,疼得龇牙咧嘴,“啊呃——”
“……”叶轻舟没好气叮嘱,“你别乱动。伤还没好。”
平躺着的沈月溪垂头看向自己缠满绷带的小臂,尝试握拳,基本使不上力气,连内力也凝滞了。
沈月溪蹙眉。
“伤及心脉。七天内,你都运不了功。”叶轻舟解释道。
沈月溪的眉头皱得更紧了。
当时的沈月溪着实是被那只蜘蛛jg恶心坏了,有点火气上头,完全没有考虑后果。
竟落得这番境地,内外交伤。
思及此,沈月溪心中对蜘蛛jg的恨意更深一重,但又想到他已经si了,恨也无用,也便懒得恨了。
毕竟心情不好,不利于养病。
知州大人确实是个好人,见沈月溪身受重伤,留他们养伤不说,还每日好吃好喝伺候着。
每日必不可少一道鱼,不同品种,不同做法。果然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,靠着海就吃海三鲜。
鲜neng可口,就是有点咸了。
叶轻舟做菜是极清淡的,带着沈月溪的口味也变淡了。
最开始叶轻舟还会搁糖,甜丝丝的。
据叶轻舟说,他娘就是这么做的。
沈月溪想,叶轻舟可能是更南方一点的人,不会做面,还ai放糖,不过他说话又带点北方口音。
是南是北都无所谓,但撒糖不撒很重要。沈月溪是真的吃不惯,于是道:“家贫,别放了。”
糖,还是只适合出现在点心里,沈月溪一边吃婢nv送来的蜜食一边想。
大快朵颐后,沈月溪出门散步消食,望见肖小姐一个人拎着食盒去了叶轻舟住处。
房内,叶轻舟正在束发,听见有人敲门,捡起发带,咬住一端,掐住合适的位置,三下两下绑好,起身去开门。
门外肖锦长身玉立,笑容微微,道:“我做了一些小点心,送给公子尝尝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叶轻舟道。
“青州的蜜三刀,别的地方吃不到的。公子尝尝吧。”
叶轻舟眉眼低垂,瞄了一眼,仍旧不领情,“真的不用了。我不吃甜。”
肖锦明显愣了一下,试探问:“叶公子,是哪里人?”
“历城。”
“听公子口音,却不像南方人。”
叶轻舟默了默,眉心拧起,颇有点不耐烦,“你想说什么?”
“我们……是不是在哪里见过?我总觉得公子眼熟……”
“我却觉得你眼生。”叶轻舟毫不留情打断。
瞬间,肖锦双颊飞红,觉得难堪,g笑着告退。匆忙慌乱之间,撞上了还在院子里溜圈的沈月溪。
沈月溪正要打招呼,小姑娘脸红似蜜桃,朝她欠了欠身便急匆匆地走了。
“嗯?”沈月溪望着少nv远去的娉婷背影,又乜了一眼叶轻舟房间方向。
他们两个……
哦!
想到办法了。
沈月溪响指一打,茅塞顿开。
【作话】
肖锦:为什么不喜欢吃糖?
叶轻舟:家贫。
沈月溪:……
英雄救美,自来是传奇话本里最常见的情节。英雄盖世,美人如花,相见怎能不倾心。
沈月溪决定撮合一下叶轻舟和肖锦这对英雄美人、才子佳丽。
这天,沈月溪听说肖锦要出城去云门山礼佛,赶忙拿胳膊t0ng了一下旁边的叶轻舟,叫他跟上。
叶轻舟丈二和尚0不着头脑,“g什么?”
“人家小姑娘家家,一个人多危险,你还不快跟着去。”
“不是带了一堆仆从吗?”
“……”
沈月溪绝望地闭眼深x1了一口气,r0u了r0u突突跳的太yanx,“你去不去?不去我去了。”
一旁的叶轻舟看到沈月溪滑落袖口露出的绷带,还要几天才能拆,应了下来:“哦。”
少年抱剑而去,尺余长的红se发带被夏日清晨的微风吹起,率x拂曳。不过须臾,脚步声远去,重彩的背影消失,唯余重重门深。
屋内宇下的沈月溪望着空旷的院子,不自觉又叹了一口气,微微的。
少顷,沈月溪亦觉无聊,便起身去散了会儿步。
知州府的营造,自然是极好的。雕梁画栋不失富贵,栽木种花不失情调。一步一风景,一景一陶然。
沈月溪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何处,随意倚坐在荷花池别亭美人靠边,目光投向旭日下亭亭净植的粉neng花朵。
芙蕖盈盈,依依似娉婷。
沈月溪有一下没一下0着腕上双镯,莫名的,心中浮起丝丝怅然。
知州府这么气派,远非历城小小巷院可b。
彩礼,可怎么办呢?
她存的那些钱财,还差好多才能买下他们住的那间院子呢,不会要全部掏出来吧。
养儿子真是赔钱货。
要不然他入赘吧。
那她是不是也要来青州?
美娇娘相伴,他是否还会记得这个跟他生si相依的师父?
肖小姐又是否会介意?
难怪自古婆媳不相和呢。
“沈姑娘……”
“沈姑娘!”
接连两声越来越大的呼声,把沈月溪的神思拉回。
明媚的天不知什么时候y沉了下来,风雨大作,吹得池中荷花罗裙乱飞,雨落如跳珠,噼里啪啦。
夏时阵雨,总是这样突如其来。
沈月溪惊回神,看向来人,微笑唤道:“知州大人。”
“沈姑娘怎么在这里发呆?”知州大人亦是笑问。
“赏花,”沈月溪脱口而出,眼角余光目见狼藉一片的荷花池,又补了一句,“听雨。”
“沈姑娘好雅兴啊,”知州大人拍了拍衣角,同沈月溪一起坐到亭中,望着雨幕,随口y道,“十里横塘过雨,荷香细,苹末风清。”
晁端礼的《满庭芳》,开篇即是“天与疏慵,人怜憔悴,分甘抛弃簪缨”。晁端礼宦海艰难,废徙三十年之久,常怀失意之意。
沈月溪失笑调侃:“知州大人开口怎么如此老气?”
知州大人服老摆手,笑道:“老夫已年逾五十,都要致仕了,哪里还有挥斥方遒的气魄。”
“看不出来。令嫒也就十六七吧。”
“锦儿前段时间刚满十七。夫人身t不好,三十岁时才得此一nv,一直视若珍宝。”
“那如何一直没有婚配?”沈月溪好奇问。
一般nv子,十五岁便能许人。十七岁未嫁,已经可以算老了。
知州大人讪笑,“小nv早前是有过婚约的。是户缪姓人家,乃州学教授,学问很高。缪夫人也是个奇nv子,虽深居简出,常居乡里,但医术高明。当年州里突发恶疾,是缪先生还有夫人治好的。老夫因此与之攀了个亲。可惜……”
蓦然,鸦se天空裂开一道亮光,如利剑劈下。
“可惜?”
“一夜之间,满门被灭。”
轰!
雷霆声过,震得整个亭子都在颤抖,雨更下大了几分,嘈嘈错乱。
“那个孩子若还在……”知州大人惋惜道,“应该和叶公子一般大了。说来缘分,缪家那位小公子,也名‘青舟’,不过是‘青青子衿’的‘青’。”
青青子衿,悠悠我心。但为君故,沉y至今。
“缪……青舟……”沈月溪细细念出了声。
青州轻舟。
知州大人点点头。
思及往事,知州大人缓缓叹出一口气,无奈摇头,“最近几年,总感觉自己大限将至。期望锦儿可以寻一户好人家,老夫也就放心了。”
父母之ai子,则为之计深远。
沈月溪心中触动,宽慰道:“不会的。大人会长命百岁的。”
“那就借沈姑娘吉言了。”说着,知州大人给沈月溪倒了一杯茶,相与对酌。
沈月溪微笑接过紫砂杯,正yu饮下,一名小厮冒雨跑过来,浑身sh了个透。
“大人,不好了不好了!”小厮胡乱抹了把脸上横流的雨水,气都不及喘,禀告,“云门山……云门山滑坡了!”
沈月溪一个手抖,滚烫的茶水洒到衣襟,杯子落入莲花池中,隐在嘈杂的雨声雷声里,几不可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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